文 旦公子 一 临夏中学是一所高级中学,说他是临夏地区出人才的“黄埔军校”,应该不会有太大争议。 说起临夏中学,脑仁里蹦出这么几个词:省级示范性高中,王建军,全省文科状元,梁丽帼。 年,是王建军校长掌舵时代,临夏中学成功闯进省级示范俱乐部,在全州实现了零的突破。 ,临夏中学的梁丽帼拿下全省文科状元,这是临夏自年恢复高考以来开天辟地第一次。 路边的吃瓜群众说,除了这丫头聪明,还有个重要原因,就是临夏中学东侧的新大路打通了临夏文脉。这想象力,简直要逆天了,请收下我的膝盖。 其实,这只是临夏中学斑驳历史中的一个剪影。我们吐槽临夏,戏说临夏中学,我们许多人都读过临夏中学,却不曾读懂她的高级。 二 年,民国十二年,军阀混战,时局震荡,人们都不知道,中国将向何处去。 这一年,一个叫鲁效祖的青年,在新疆吃了败仗,垂头丧气地回到故乡临夏,暂时躲避战乱。 鲁效祖是北塬大鲁家村人,在兰州读书时参加了同乡胡廷珍领导的“法政学潮”,结果很惨被学校开除。 后来,他跑到新疆,慢慢坐到了阿山道尹的位置,相当于今天的市委书记。 回到家乡之后,他最关心的事情,就是建立一所初级中学。 那时候,临夏还叫做导河县。当地学生小学毕业后,要么辍学回家,要么远赴兰州,当地根本没有中学。 鲁效祖不怕跑断腿、磨破嘴,找河州镇守使、导河县县长要政策,找乡绅和老板拉赞助,不达目的不罢休。 理想还是要有的,万一实现了呢?是的,他的提议得到了一批地方贤达的点赞打赏,事情成了。 最终,募集到资金大洋,对城北的昭忠祠进行外科手术,整容出简陋教室6座,自习室和宿舍24间。 年,“导河县立初级中学校”破壳而出,鲁效祖被推为校长,这就是临夏中学的雏形。 学校学制4年,招聘教师5名,既有前朝“遗老”,又有新式学者,美国传教士上英语课,虽然人数寥寥,但可谓兼收并蓄。 这一年,原计划招生两班人,实招一班,人数已不可考。就这样,临夏地区结束了没有中学的历史,为中学教育播下了一点星星之火。 三 学校办起来后,缺粮少钱,度日艰难,光靠政府拨款难以济事。 于是,学校向全社会发起众筹:所望捐资兴学,务争为后进之良模;荣誉盛名,将与积石永峙,大夏长流。 年,第一届16名学生毕业,全部进入当地政界、文教界,有10人成为教育界的骨干。 年3月,尕司令马仲英在河湟起事,围攻河州城,学校被迫停办。 年,导河县改为临夏县。兵荒马乱后的河州城渐归平静,社会各界商议复学。 年,临夏、和政、宁定、永靖、夏河五县联合成立“临夏区联立初级中学”,换了个名字恢复办学。 这时候的校长,叫做张棨。他是原“导河县立初级中学校”的元老。 学校实行学分制,类似于今天的大学。数理化,政史地,音体美,要啥有啥。 张棨先生的办公室,挂着一幅对联:老师勤教学,培养学生犹如子;学生苦钻研,尊敬师长要当先。 为了培养德才兼备、人格健全的新青年,除了教学活动,学校每年组织远足郊游。 春上南龙山,秋登万寿观,还要求大家写心得体会,采植物标本,增强热爱家乡之感情。 当时,学校呈现出一片勃勃生机,社会风气大开,学校声望日增。 年,张棨校长病逝,当地政要和教师学生余人上街送殡,哀痛不已。 四 年,日军已经占领东北华北,侵入中原地区,举国上下凄风苦雨。 这一年,甘肃省政府将学校命名为“甘肃省立临夏中学校”,第二年增设了高中部。 这所深居西北的中学,接纳了来自内蒙古、辽宁、河南、天津等沦陷区的学生,省内兰州、定西、天水和青海循化、民和的学生也前来投奔。 年,抗战胜利,物价飞涨,温饱难得。临夏中学出现大面积学生辍学、教师辞职,时任校长赵涤性力挽狂澜,避免了学校的分崩离析。 有话则长,无话则短。时光穿梭到了年,军阀马步芳派韩起功到临夏抓兵。 整个临夏鸡犬不宁,人心惶惶,临夏中学处于半瘫痪状态,教学纪律涣散,学生旷课严重。 年解放后,兴华、云亭两所私立中学并入临夏中学,成立临夏区联合中学。年,学校更名为“甘肃省临夏中学”。 后来,接连发生了一系列你懂得的风暴,临夏中学陷入了前进的泥潭。 校长陈冠玑和部分教师遭到批斗,人心惶惶无处读书,学校成为一地鸡毛。 年,临夏中学成立金属冶炼厂、化肥厂、养蚕厂等19个工厂,师生都去种大白菜、治理大夏河、到山里砍木头。 为了保证学生口粮,遏制学生辍学,临夏中学的大操场“尕校场”辟为菜地,种植糖萝卜和其他蔬菜。 年,临夏中学高二学生祁发慧代表甘肃,参加第一届全运会,在大口径自选步枪项目中摘得金牌并打破世界纪录,这是临夏中学历史上一个意外收获。 后来,风暴越来越猛烈。年学校改名为“甘肃光学仪器总厂‘五?七’中学”,“尕校场”也被甘光公司征用。 直到年后,学校重新步入正轨,风雨过后始见彩虹。 年,经过历时数年的拉锯战,“尕校场”重回临夏中学怀抱,成为大家随风奔跑、放飞自我的运动场。 再后来的故事,大家都知道,无须赘述。 五 90多年来,临夏中学培养了不少专家学者、官员商人,其中不乏博导、校长、厅长、州长这样的头衔。 著名校友挺多,我不想列举这些名字,反正我们也记不住。最关键的是,我觉得它不重要。 你能记住的,可能就是校长、班主任和几个老师,还有三五基友、宿舍闺蜜。 张宏基老师是我补习时的班主任。此君人称“老大”,走路则手插裤兜,头发拉风,眼神犀利,讲课则狂人布道,鸟来不惊,平地起雷。 更令人惊奇的是,他喜欢悄悄站在教室的后窗视察自习课的纪律,也不批评,也不点名。 他只是默默地俯瞰众生,一旦他被后排的哨兵发现,教室的噪音分贝顿时跳水。 我师真是高手,完全秒杀了后来大火的武汉城管眼神执法,我估计张sir是跟少林寺的扫地僧学的。 我的英语老师金燕霞,是一位优秀而有爱的女老师,感觉就像大姐姐一样。 每个课间,她总被学生叫住请教问题,像一条鱼游到你跟前,嘴里冒着七彩的泡泡,直到铃声响起才匆匆游走。 “几年不见南来雁,真个河州天尽头。”多年前,一位明朝高级干部,从帝都下放到河州接受革命再教育,写下了这个爆款诗句。 写出这句诗的人,就是大名鼎鼎的解缙,明朝文艺界的天王级人物,《永乐大典》总编辑。 这句话虽然略显浮夸,但说明那时的河州真是个偏僻的不包邮区。 即使到了临夏中学初创的民国时期,临夏依然远离科学文化中心,随时可以滑到荒漠的边缘。 在这样一个地区兴办教育,启迪民智,犹如在沙漠中栽树,在暗室中点灯,难度之大、意义之远可想而知。 即便今天,在临夏中学当老师还是一种荣誉性的职位。虽然教师这个群体,有时候也会自嘲,有时候被人吐槽。但是,进入临夏中学当老师、做学生,依然是一种时髦。 一所高中的价值,并不在于他培养了多少个著名校友,输送了多少个大学新生,而是在多大程度上延续了文化香火,用多大努力培养出文明的人。 临夏中学背后的北山,有一尊巨大的佛像,笑看着临夏中学;新大路开通之前,临夏中学的隔壁就是监狱。 这两个奇妙的组合,似乎暗含着某种寓意,成为临夏中学师生调侃的噱头。 建校90多年,经历生死起伏,送走流水学子,临夏中学存在的意义,或许就在于此,就像荒山上的一抹绿意,沙地中的一泓清泉。 旦公子转发也是爱 赞赏 人赞赏 长按中科医院以品质领跑行业白癜风那里能治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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